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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照片,是拍那些我真心感受得到的东西

PChome | 编辑:郑昊斌
原创
2017-08-02 15:17:32

【PChome概述】当我们面对面坐下,摄像机对着他的一瞬,这个拿着相机捕捉世间万相的老人,突然说,能坐得近些吗?摄像机对着我,有些怕。

当我们面对面坐下,摄像机对着他的一瞬,这个拿着相机捕捉世间万相的老人,突然说,能坐得近些吗?摄像机对着我,有些怕。

那是一个真实的陆元敏,一个带着和蔼笑容、叹惜着家里的老狗、谦和地说自己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老人,平淡到你感受不到他那些流传甚广的知名佳作,却又丰富到零星言语间你能看到一个经久流年里沉淀下的美好心世界。

亦如他的摄影作品。

以下,是关于陆元敏老师摄影的访谈内容。

水青:您是怎么开始学习摄影的?

    陆元敏:我是学习欲特别强的一个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学了摄影。那是在70年代,上海一个老摄影家找人联合办了个影响很大的摄影学校,叫上海育人摄影学校,我们这一辈拍得比较好的人几乎都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这个学校,就是二、三十人的一个班,但还蛮正规的,要有一定的基础、给个录取通知书才能去上。这个老师非常有趣,也不讲什么技术,就讲故事,拿几张照片,讲过去的风格怎么拍怎么拍。我过去在研究所做科技项目的拍摄,整天拍些裂缝、黄沙、石子的试验,这种摄影我很不喜欢,觉得特别难受,好像失去了一种自由,拿着照相机,又不能拍自己想拍的,我找了个理由,去了上海一个新成立的很远的区文化馆工作,在那个文化馆里才开始自己喜欢的摄影。我算了一下,大概是32岁时,终于可以很自在的拿着照相机拍自己的东西了。现在我67岁,这么多年一直开心地过着自己喜欢、好玩的日子。不过我比较笨,从76年开始接触摄影,到现在几十年了,就这样子而已。

 

 

    水青:是不是从开始摄影,您就对比较细腻的小事物、小情趣比较感兴趣?

    陆元敏:当时也喜欢宏大、有意义的东西,但那些我掌控不了。我能掌控的,还是我自己做的到的事情,是去拍那些我真心感受得到的东西,到了现在的年龄,更不勉强自己,能拍到什么东西就拍什么东西,不要想得太多。我在吴淞文化馆时,馆里画家常到朱家角、周庄采风,我也跟着画点速写,但也拿着照相机摄影。一次去周庄的船上遇到个摄影家,说他发表了很多作品、获了很多奖,他看了我的速写本,说,速写还可以,但拍的照片,状态不对,照片不是这样拍的。他说照片完全是要设计好、想好要拍什么,而不是随意在小镇上乱逛着拍。后来我在一个展览上看到他的照片,拍农村、结婚场面、一群妇女对着镜头微笑……完全是设计好的,像电影镜头一样。那时候觉得他拍的真是好,这种才是好照片,现在就不觉得好了,这种照片很做作。很久以后我在美国办展时的,看到一个人拍的周庄,他是个画家,拍这些照片是为了搜集素材,同样是拍我们当年拍的地方,但他就拍得非常的朴实,我一看,哦,原来还是有人有意思的,而且这个“意思”可能不是他有意识的,这么看下来,反而是没意识会拍得更好。

 

 

    水青:从开始拍照片,到慢慢进入到现在的拍照状态,花了多长时间?

    陆元敏:这个时间特别长,记得76年开始,而真正拍照片是89年左右。有些人问“这么长的时间你在做什么?”其实很难说。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立体的摄影,又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彩色摄影,不是彩色摄影的什么主题吸引我,而是彩色的冲洗、放大这种东西更让我感兴趣。大概都是些随波逐流的尝试,走到哪里是哪里吧。有一段时间也想拍得好一些,试着去参加展览、比赛,都是名落孙山的,一个是自己拍得不够好,另一个是当时环境不允许我这类比较无意义的照片获奖。现在看过去拍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太糟,但当时就是比较难被接受。有次我在周庄拍了一张照片——古桥上一个穿高跟鞋走过的女孩的脚,这种照片马上就获了一个什么小奖,就觉得自己也能适应潮流了,但其实内心里并不喜欢这样的东西。

上海的第一家麦当劳 陆元敏摄

水青:您刚才说当时潮流难接受的“无意义的照片”,是哪种照片?

    陆元敏:是比较自我的照片,可能不能反映什么东西、没什么大的意思。我一个不摄影的朋友,有一次说“你现在还挺有名的嘛,拍得很好。”其实不是我的照片拍得好了,是一种巧合吧,是时代、潮流转到这类照片上,比较私人化的照片成为一种潮流。

   

 

    水青:自己冲洗彩色照片大概在哪一年啊?做了多久?

陆元敏:可能是在80年代中期,当时大家很少接触彩色照片,制作的人更少,我觉得很有趣,暗房技术什么的,都是自学的,整个过程特别长。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在摸索,都会自己冲洗照片,差别就是条件好一点、差一点而已。一般都是在家里卫生间里面,我条件特别好,32岁开始有了自己的暗房,是单位特别为我做的暗房,他们违章搭建了一个小亭子,尽管很简陋,但竟然能给你个暗房,让您随便琢磨,多好啊,我特别感激我的单位吴淞文化馆。

 

 

    水青:您有很多爱好,小提琴、大提琴,又会画画,为什么选摄影长期发展?

    陆元敏:哥哥嫂嫂是在乐团,可能对我会有影响,在农村时,有一天听到有人拉琴,突然觉得小提琴原来这么好听,一下子就迷上了,用献血的钱买了把很便宜的小提琴,非常喜欢,一有时间就拉。摄影和音乐、绘画有共同的地方,但摄影是比较特殊的一个门类,技术性不是特别强,不像练琴、练素描,那是有一套方法来支撑的,否则你画两个小时画不下去了,专业的却可以画十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摄影则完全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琢磨。所以绘画是有两三年热衷,音乐也是,但摄影是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个

水青:从76年开始拍照,到90年明白了自己要拍什么,到底是要拍什么呢?

陆元敏:有天和朋友拍周庄,我第一次觉得什么古桥上的高跟这种照片,没意思,我突然明白了,照片不用那么认真,不用去想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什么是正确的,只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去拍。我可以拍一堵墙,可以随便的拍东西……自己一下子就放松了,思路也打开了,以后就一直拍上海,对农村、古镇不感兴趣了。

 

 

水青:在上海拍城市,遇到过什么困扰吗?

陆元敏:在城市拍会有一个很大的困惑,就是会打扰路人,你莫名其妙的拿着相机拍,有的人就不能接受,这对我来说非常恐惧,我想了很多的方法,有一次我用120的照相机,就在我包上开了个洞,想通过这个洞偷偷按快门,其实根本就不行。后来陈海汶对我帮助很大,他擅于和人打交道,也能应付各种场面,我就和他一起去拍。但拍照是比较私人化的,最终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这时我选对了一个好镜头,一个超广角的镜头,可以离人很近,近到人感觉不到,它视角也可以特别大,可以盲拍,这个东西一下子就把我的恐惧感克服了。   

 

 

    水青:行走街头,怎么捕捉到一个最佳的镜头,或最想要的那个镜头?

陆元敏: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我是宁可牺牲景深,一般都是速度提的比较高,感光度尽可能高,过去胶卷最高到400,现在能无限制的提高,可以很方便的在行走中捕捉到照片。另外就是多拍几组,摄影对你最大的吸引力,就是你不知道哪个照片会拍得好,选照片的时候,会觉得无意中拍到一些照片更有趣。

水青:拍照时先预设成片的样子,好不好?

陆元敏:有好的地方,有不好的地方。过去选择拍摄场面时,是知道这样拍、放大出来的照片会很漂亮,光影会很美。现在明白了,这不是好事情,会形成惯性,总是找这种去拍,反而忽视了很多东西。我现在拍照还是会预设,人总逃不出自己的惯性,但我会让自己尽可能去和生活原本的、眼睛看到的最原生的东西接近,而不是一味和想象中的那个作品接近。

 

 

    水青:您拍了这么多年上海,总结过拍上海最好的角度吗?

陆元敏:好像没什么最好的角度。拍上海,我特别不喜欢一种脏兮兮的场景,像拍拆迁的棚户区啊。还是喜欢在行走之中拍的上海,离自己生活比较近,你在这个地方生活,你很喜欢这地方,这地方拍出来就很自在。我觉得太平、太粗的地方都是不自然的,我不太会去选,那可能也不代表上海。另外像拍婚纱照的地方、外滩、外白渡桥这种旅游景点,其实都不是最好的地方,我也不会拍的太多。大家都在找所谓上海最美的地方,那上海太局限了。其实就是找自己摄影的那种画面,这种东西是自己要的那个意思,才好。

 

 

    水青:您好像曾经说过,拍照片时要讲究“真实的气氛”,是指什么?

    陆元敏:就是很自然,一定不要做作,自然的照片总是最有魅力的。照片应该是反应一般人的生活,而大多的人,其实都是很朦朦胧胧的,比较无聊的状态,但这个状态很生活,很真实。

 

 

    水青:您拍苏州河很著名,是怎么开始拍的?

陆元敏:过去家里有一个我妈妈留下的一个外国画报,是一本地理杂志,其中一个栏目是拍某个国家经过城市的一条河。小时候看这照片时,觉得就只是一个河,没什么意思,但当几个朋友一起去拍苏州河时,我突然觉得画报里的照片,很接近我看到的苏州河。那时候上海变化很大,但苏州河过去几十年前的痕迹完全没变。这个没变的场景和小时候看到的那个照片,重叠起来,让我觉得特别的有趣做个实验,来拍一下。正好,也比较非常幸运,得了一个奖,奖了一台海鸥300照相机,我不很满意那个镜头,正好,当年我在市政研究所时不给乱动的一个35毫米广角镜,突然成了一个不值钱的镜头,就花了200块钱买了一个进口美能达原装镜头,放在这个300照相机上。这个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和画报上的照片很相似,我觉得能选到这个镜头,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所以以后就很热衷的找这个感觉。

 

 

    水青:您拍苏州河时有段探索期,悟出了苏州河的拍法,悟到了什么?

    陆元敏:其实没悟到什么,就悟到了一个最佳镜头。第一次拍苏州河时,一帮朋友,包括陈海汶、顾铮、王耀东,当时我带的是单位全套的尼康的长镜头和广角镜,怎么拍都感觉不对,用广角镜不咋样,用长焦镜会拍出厚实的感觉,也离这条河会比较远。有一次突然用了刚才说到的35毫米镜头,觉得特别好。有一张照片,是我在武宁路上拍的一个老师带着一群小孩在河上走过,从这张照片开始,我就觉得这个思路和框架是可以的,不用再多花什么心思了。后来就像集邮一样,看到这样的影像就是想要拍。就这样,单位里空下来的时候,我就跑去河边拍,我觉得特别开心。我这人特别的急,拍好了照片马上回去,马上要冲洗出来看。当时买了很多速写本,哪一张比较好,就贴在本子上,贴了好像有四五本。现在有两三本还保留着,有的朋友要去了,有几本就失踪。

水青:苏州河拍了多少年?是怎么拍的?

    陆元敏:集中拍了两三年,虽然后来也拍,但那两三年是一直拍。每天去上班,要经过这条河,经过就拍,到了单位没事情做的时候,又骑着车到河边再去拍,反正就是骑辆自行车沿着河到处的跑,有时候会骑得很远,一般是今天往西面拍一次,过两天就往东面拍一次。苏州河特别长,可以拍到外滩,拍到北新径,内容也特别的多,你会不断有可以拍的东西,不像拍弄堂,弄堂口总有个老太太盯着你,苏州河边都是民工或当地人,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理会你的,生活场景比较多,装卸货物啊,洗衣服啊,我觉得是个特别好的摄影天地。现在我再经过苏州河,就没有这么景象了,好像变成一条景观河,像公园一样,乱逛的人很少了,离生活越来越远,就好像不太有趣了。

 

 

    水青:您曾经说“一定要拍出好照片” ,后来却说“我不用拍出好照片”,为什么?

    陆元敏:好照片是要有很好的光影,最好有个很好的兴趣点,但我现在好像越来越淡忘这种东西了。像弗里德兰德的自拍是把自己投到别人身上,薇薇安的照片也有这种感觉,很淡化、很平,我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些。当然,还要看你拍照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当摄影家,想出人头地、获奖,那你不要听从这个,你要有强烈刺激的东西,平淡的东西只能自己慢慢欣赏、慢慢琢磨,不适合参加比赛。对于我来说,什么样的照片是好照片,我有了自己的定义,而且到了我这个岁数,对一些事情不会很介意,可以自己随便的拍。有些很平淡的照片,其实很多事情都在里头,我特别喜欢一个叫黄晶的广州摄影师的照片,他多年前送过我一本自己的照相册,拍他的女朋友晒衣服、在公园里赶鸽子……如果参加评选,这肯定不是好照片,但我觉得特别棒,特别有感触,一看这照片你就可以想象出日本小津安二郎的那种“又是好天气啊”的感觉。

 

 

    水青:您这么多年都在拍上海,有想过去别的城市、像拍上海这样去拍它?

    陆元敏:好像不大会,我越来越离不开自己住的地方,总有想回家的感觉,尤其是家里的狗很老了。年轻时候也拍过,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的恐惧感更强,更吃不准这地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前两天跟朋友去拍照,他非常熟悉我们拍照的地方,熟悉到知道这儿有一个老人很凶,那边那个很好说话……一个地方你熟悉到这个地步,你肯定是会依赖它的。

 

 

    水青:上海已经熟悉到一定程度,该拍的都拍过了,还能找到新的点去拍?

陆元敏:总是觉得自己照片拍的还是不太好,觉得可能下一张照片会拍的更好一些,所以拍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感觉到厌倦。另外,熟悉的地方,虽然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组合总是在不断的变,光线中出现的人会不同,或者某个人家里突然丢出样东西……这是变化无穷的东西,是不会让你厌倦的。其实上海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尤其比较少去杨浦区,曲阳新村、虹口区这些地方,所以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拍。

 

 

    水青:拍了这么多年的照片,您摄影的方法总结过吗?

陆元敏:不勉强自己,没什么方法。我对技术不太讲究的,自己技术的确不是太内行,就随便拍一下。还有就是尽可能的简单,我现在身上多带一样东西都觉得累,所以相机尽可能简单,越小、越轻松越好,最好能握到手里,这是最好的。

 

 

    水青:除了技术之外,您觉得您的照片拍得好,是因为什么?

陆元敏:我特别喜欢看电影,可能和过去放电影有关系。我每天会看一两部电影,占的时间特别长,我把电影分成两种,好看的和有营养的,有营养的电影可能不好看,但是看了就有种冲动,想马上拿着照相机出门。一本好的书,也能够起到这个作用。我特别能够感受到好的东西,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特别容易辨别好坏。我觉得这更重要,不一定是摄影,包括别的东西,你要能辨得出好坏。

 

 

水青:您以前拍胶片,现在用数码相机,感受上有什么不一样吗?

    陆元敏:我挺喜欢数码摄像机,各种各样的照相机特别好玩。现在很重要的一点,是摄影平等化了,过去专业的人占了很多优势,用很好的相机,起码是能用好胶片,像我就只能买得起最便宜的乐凯胶片,照片放大的效果就很差。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在一个层次上,器材、技术的带来的不平等不存在了,能拍一样的照片了。另外,我觉得数码还有一个好好,我个性特别急,拍了照马上要看到,数码相机就完全做到了,拍好马上可以回看,这是过去做不到的,所以我觉得数码时代非常好。十几年前有个朋友说我拍照的方式数码更合适,当时我还不以为然,我一直拍到胶片在市场卖完,经历了把胶片“拍完”的这个过程,也是对胶片时代的一个交待。能做到这个地步,拖长到这样的时间,对我来说是很幸运的事情,多幸运啊,一个人经历了一个胶片时代,跨越了一个数码时代,处在交界处的人,总是很幸运的。

 

 

    水青:数码时代的后期处理比较多,您做这种后期处理吗?

陆元敏:我现在刚学会基础的PS,觉得很好玩。之前有一段时间,我在拍一种广颗粒的效果,反差很大,这种照片一定要PS处理一下,它的高光层次会好很多。我只会做这个,做得还挺好,可以指导不懂电脑的朋友做。我也不太懂电脑,只会这一招,还在教人家,自己觉得挺好玩。彩色的照片,我是完全没能力去PS,也不想去弄它。看了大量的照片都是过渡PS的,想把照片提的有精神,这一点应该是现在很大的通病,我觉得特别难受。我不排斥PS,有特殊需要的地方会用,但如果拍正常的照片,可以完全不用它,能不用就不用。

水青:您觉得您有哪些您认为是比较有意义的照片、作品?

    陆元敏:有意义,我觉得是要看时间的,有些照片过去觉得没意义,现在反而觉得有意义了。最近很幸运地找到一个朋友过去给我刻的光盘,是把我的照片整条刻上的,过去觉得不怎么样,很普通,现在找出来,觉得是挺好的照片。尽管原底片都不在了,但有这个光盘,竟然找出了二三十张照片,也是上海的一些场景,有几张是拍的我老婆打电话,对女人来说,20年前的照片都是好照片。

 

 

    水青:您觉得您有拍到过非常完美的照片吗?

陆元敏:没有。我碰到过一个叫杨延康摄影师,他拍了一张修女抱着一个鸽子在麦田里面的照片,这种就是很完美的照片。完美的照片是有要求的,它要技术上很完美,内容上也要很感人,这个不是人人都能拍到的。我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这种照片,我觉得没有一张能够有这样的意境。如果有这张照片,别的照片可能都不重要了。

 

 

    水青:有没有拍摄完觉得非常遗憾,觉得没拍好的照片?

    陆元敏:胶片时代失误会特别多,有一些照片就失误的很荒谬,片子没卷上、管光控的条没推回来……这种失误会特别多,但是我也不在乎,拍坏了就像自己烧菜烧坏了,马上把它销毁,不要给人家尝到。大家都觉得你拍得比较好,是没看到你拍坏的很些,其实那是很多的。拍好是你的运气啊,像前段时间,看阮义忠的一个展览,他讲到他的一个代表作《土地》,说得很好,说“这是上帝给你的一个礼物,就看你接得住接不住了”。

 

 

    水青:有人说您的影像已经自成一格,您有总结过自己的影像风格吗?

    陆元敏:肯定是没到这个地步,没自成一格。如果能说是自成一格的话,肯定是性格所然吧,拍东西不会太接近人,但也还是很感兴趣,所以在拍照时总是保持一种距离,这种距离,过去可能是自己的一个缺陷,后来这缺陷倒慢慢的变成我的一种风格了。但说到风格,还是不敢当,只不过很多人说一看照片就是我拍的,就是辨识度比较高吧。

 

 

    水青:您觉得摄影最吸引您的地方是什么?

陆元敏:可能性吧,就是你不知道哪张照片会出现,你也不知道哪一张照片会特别的吸引你。像前两天我拍了一次荷花节,过去我不太参加这种节日,现在我想都去尝试一下。当时荷花池边一个小孩子在玩水枪,放出各种泡泡,那个泡泡飘动到荷花里的样子特别好看,我拍了好几张。但其实,在动的东西,对你会有误导,你觉得很有趣,但固定下来就没趣了。反而是当一个泡泡飞得很高,我随便拍了一张,就拍得很好,自己拍的挺满意。像这种,你绝对想不到的一些拍摄,会产生好的照片,这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你会产生一种被吸引的感动。

 

 

    水青:您在摄影上追求的目标是什么?

    陆元敏:原来的目标,就是觉得不要辜负大家,我自己对自己的认识很清醒,现在对我的水平估计过高,可是我还没那么高。现在,我尽可能趁着年纪还不是太老,还拍得动,再拍得好一些,不要辜负大家就可以了,我的目标就达到了。这个年龄了,也没什么目标了吧。

 

 

    水青:您认为什么样的摄影作品是优秀的作品?

    陆元敏:优秀的照片,和电影一样,有好看的和有有营养的。优秀的照片其实很宽泛,有时候一张很简单的普通照片,也会是很优秀的。我发现了一本摄影集特别的喜欢,是个智利摄影师拍的,他拍一个下雨天的场景,马路边上有个牛奶瓶啊,两个女孩走在一个索道里啊……有种超现实的感觉,这些都是优秀的照片。优秀的照片和完美的照片,是有区别的,它比较宽泛。

 

 

    水青:摄影爱好者想拍出一张好照片,您能给些实用的建议吗?

陆元敏:一个建议是,大家喜欢拍人多的地方,觉得人太多的地方拍的照片会很感人,但如果一张照片里人越少越好,能只出现一个人的,就不要有两个人、三个人,因为人是在安静的时候看照片,会更喜欢静一些的东西。另一个建议,就是去拍照时要思考还有什么拍摄的可能性。像我去拍荷花节,我觉得拍的比较好的两个照片,都和荷花没关系,一张是拍了一个保安在教一个保姆跳舞,画面只有两个人,就很好;另一张是母女两个人在看池塘里的鱼,小孩子穿的上衣和她母亲裙子用的是同一块布料,花色一样。我觉得你如果换一种思路,这种节日什么的,都可以找到另一种可能性或另一种方式。

 

 

   水青:好的,您在8月5号吧,会有一个主题叫《自我的方法》的摄影分享会,之后有个个人影展,能给我们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个事儿吗?

    陆元敏:这次主题是关于自拍,展出的是这么多年的自拍像。我拍自拍像不是有意识的,后来看到杂志上薇薇安的自拍,觉得她拍的比我好多了。她完全理解拍自己的那种感觉,其实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种影像记录。我拍自己,也不是对自己的影像感兴趣,闲着无聊时一定会拍。像梵高这样的画家不断画自画像,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我小时候画素描,对着自己画,一个男孩子对着梳妆台,很自恋的样子。其实不是自恋,是找不到画画的对象,就选择画自己,是一个和自恋没关系的选题而已。这个选题我后来找了多种形式、各种方式,可以说是自拍的各种可能性。我最喜欢的自拍不是自己对着自己,可能是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或者是我和太太的合影,拍得挺满意,就放在壁炉上再拍张自拍照。这种自拍像我觉得更有意思一些。自拍像是几十年一直在拍,现在是把过去的找出来而已,就成了这个展览。

活动及摄影师、会展信息:

·《摄纪·时光之旅》是上海宽带山联合上海洛克·外滩源发起,在上海发源之地、百年老建筑群聚集地外滩源,展开的一场为期6个月的沪上摄影师“摄影分享及个人影展” 活动。

·陆元敏个人档案:

当代著名摄影家,是上海最具有人文关怀的摄影家之一。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上海市摄影家协会常务会员、普陀区摄影协会会长。首届沙飞摄影奖获奖作者。

 

陆元敏很少拍大上海那种寥廓的图像。在他那里,我们体会着 “宏大叙事的垮台”。他总是在一个典型的小环境中出手:拥堵窘困的街市,挤聚而居的石库门内,狭窄阴湿的弄堂等。在这些地方,陆元敏机警地注视着每一个骚动,每一次偶发的心绪,每一种片刻的茫然。

 

 

·陆元敏个人影展

·2017年8月5日-8月31日 10:00—21:00

 上海洛克·外滩源(圆明园路169号)协进大楼104室

·《摄纪·时光之旅》纪实摄影个人影展信息:
 策展人 顾铮
 3月 摄影者 张力奋
 4月 摄影记者 宋扬
 5月 摄影记者 张健
 6月 摄影记者 许海峰
 7月 摄影师 席子
 8月 摄影师 陆元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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